一身所有都是咸的,这根鱼刺赠你

  一峈  

[守望先锋][藏源] 朔望不期 (上篇)

*半藏加入守望先锋设定

*长久不动笔我差不多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寂寞,求藏源小伙伴。

 

 上篇

他追敌已经追得太远了。
日头西移,山影倾覆,荒林深处无数带倒刺的茎叶割开肌肤。
衣摆的布料早已被撕开,草草裹在肋间和右臂的伤口上。也不为着止血,仅仅是为了避免血滴在沿途留下痕迹。
半藏压低身形,悄然掠上岩壁,以山石为掩体搜寻着自己的猎物。他指间夹着箭,指缝里有血,黏腻地染在箭羽上。这一路失血还是太多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疼痛变得麻木之后,对力道控制也在逐渐丧失,但这没什么,他微微拧动箭枝,松开手,依然是一声短促的惨呼。
很好,剩下的也逃不掉。
他并不执迷于杀戮,对守望先锋的任务也没什么兴致。然而确确实实耽于濒临极限的厮杀。
愤怒,禅亚塔没有说错,但不明白的更多。
他正等待着愤怒吞噬自己,并不吝于给它机会。
半藏一跃而下,在半空又射杀了两人,最后一人逃离的时候他想再追上一箭的,然而眼前短暂地一黑,撑不住失血而晕眩地半跪在地。
肋间的伤口再一次撕开了,血止不住地往外涌,他用手按压在上面。
为了更大的生存几率,他应当收手了,剩下的交给别人去处理,总有人会搞定的。
但是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半藏站起来,足尖点地,悄然追击而去。
天光已经开始模糊,树影幢幢,山石嶙峋,有风吹过的时候,所有动静都像是蠢蠢欲动的伏击。他如一头孤狼在林间穿梭,有足够的耐心和凶狠,即使要死,也会咬着对方的咽喉。
一时失去了敌人的踪影,半藏不得已扩大着搜寻范围。剧痛不间断地侵扰着神经,但他并不介意,只有在这种时候,体内躁乱的愤怒才得以释放。和弟弟截然不同,他的愤怒直指自己,是无解的那一种,没有什么可以平息。
身后厚积的落叶忽地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半藏下意识握紧弓把,却没有回身。
那么熟悉了,即使是足尖摩擦树叶与泥土的声音也能够分辨出来。
“哥哥。”源氏在他身后说。
能追上他的只有源氏。
中间停顿了许久,就有了些斟词酌句的意味。
“我们回去吧。”他说。
半藏转过身看他,金属的机甲面反射着落日的微光。
很多年以前,源氏是不肯叫哥哥的。至少粘人幼年期之后,就绝口不叫了。
他总是喜欢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喊他“半藏”。假装他们之间没有长兄与幼弟的等级之差,假装他们不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假装他们不是依托着血缘才在一起。
半藏,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我是说离开日本。
别练了半藏,你真没意思。
混蛋半藏,我才不会输给你。
少年懒懒地靠过来,柔软的发丝蹭得他后颈耳根都发痒。
樱花在空中飞,他说半藏,我喜欢你。
半藏移开视线,对面的机械面罩透不出半丝情绪,只有绿光淡淡亮着。他收起弓,忽然感到深切地疲惫。
“哥哥。”源氏大约是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势,又往前了半步。
半藏止住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用弟弟的性命和整个家族的荣誉才弄清楚一个源氏从开始就明白的心意。而待他后知后觉终于认清的时候,源氏已经放下了。
他比禅亚塔更清楚,源氏如今的平和来源于放弃。将当年求而不得的不甘与折磨都抛弃了之后,自然也就拥有了更广袤的心境。
源氏终究没有过来扶他。重逢之后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弟弟的接触,源氏大约会以为那是他出于对机械的厌恶和抗拒,他也无意解释。
“你需要治疗,我现在通知飞船过来接?”
半藏往身后的树干上靠了靠,他向来讨厌守望先锋的医疗救援队,但到底没有反对。
事情就是变得这么奇怪,如今他不会拒绝弟弟一切要求,而源氏则变得越发客气。堪称兄友弟恭的典范。
如果这就是现在的源氏想要的。半藏沉默地看着天光逐渐暗淡下去。他也不会再奢求更多。
天色终于暗了,星月稀微,他们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相对无言。
源氏盘膝坐在树下,安静地仿佛入了定。面罩眼部的光暗淡下去,大约是闭了眼。
就像僧侣一样。半藏想。他像他们一样通达,平静,再无所欲求。
除却血缘的那份义务,源氏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小时候他不想要他的教导和保护,现在则不要他的爱了。
半藏无声地笑了一下。绝望比疼痛更为尖锐。这是他应得的,他丝毫不怜惜自己。
他不想被宽恕。少年源氏从身后抱住他,手臂的肌肤是柔软的,他的脸埋进他颈窝。半藏你不明白,你根本一点都不喜欢统治和黑道的事,和我走吧。
这就是他的惩罚,半藏在回忆里背着他。
和我走吧,我喜欢你。少年又说。
那句话他说过多少次呢。半藏已经不能全想起来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从没有过回应。这些年他不断在记忆里找回那些点点滴滴的碎片,慢慢地折磨自己。
半藏,你为什么不承认呢?那天的月光因着冰寒近乎是蓝色的,源氏染血的面容露出冷笑,几乎就有讥讽的意味。你爱我。他说。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你总会承认的。
那是最后一次。
不远处幽暗的山林里忽有红光一闪,半藏回过神迅速抽箭,但在他动手之前源氏已经闪至他身前挡掉一发狙击。半藏适时地转身,背靠着他一箭射落侧方的威胁。
他们在敌区待得太久了,暴露了位置。
对面的火力压力并不太大,大约只是一队哨卫。源氏显然是顾及半藏身上的伤口,并没有闪避腾挪,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绝对优势。他们相靠着各自防守半边,倒也相对安稳。
他们在战场上比平日里默契得多。不清楚是因着出身同一个训练场,还是因为那些与身俱来的本能。只要两人联手,就没有破不了的局。
源氏的刀很快,但因为不能离开半藏去主动突击,他们也就只能这样利用反击和空隙慢慢消耗敌方的战力。
就在他们几乎全灭敌方的时候,从半藏正面射来一枚精巧的飞雷,如果在平时,他有足够的把握一箭射落,但如今严重失血和手臂上的抽痛,准度到底落了几分。当然仗着技术仍然可以赌一赌,但此时背后是源氏,他失不起这个万一。
他松开已然拉开的满弓,一箭射毙射击者,然后扔下弓,回身一把抱住源氏,就地向一旁滚去。
源氏冷不防被他拽倒,急急忙忙在混乱中收着刀,最终被半藏压倒在地的时候大约是顾及他身上的伤,也没敢推。
爆破声在身旁响起,碎石飞溅。半藏把源氏死死压在怀里,灼热的呼吸落在他耳边,额头低压下去,掩在他机械面罩的一侧。他这样抱着他,棱角分明的金属抵在伤口上,痛得眼前发黑,却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机械甲原来没有那么冰冷。他想。真好。
几乎是贪婪地,半藏多留了几秒,而后艰难地撑起身离开了他。
而源氏长久地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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